
走近敖莉,遂发现她有些俏皮,无意流露的,中国人说绘事有“知人断画”,而看敖莉,却有“断画知人”的感觉。初见礼仪,大致材料选取,色泽光感,手法表现云云,谈起来蜻蜓点水,无伤雅意。绘事原本这样,活到老学到老,趣味和快乐都在其中,“日薄黄昏嫌淡浓”,画家的画,大抵这般。
敖莉画的是写实油画,并且乐此不疲。如今视觉盛宴,看的多了,许多人都认为写实油画走到了尽头,即便如靳尚谊,亦公开地表示过写实油画已如行走蹒跚的壮士暮年了,很是疼痛。这些年美术在“术”的字眼里是越走越深,庞大的理论体系,古典的、现代的、逻辑的、哲学的、意识流的……汪洋著作,不免让人皓首穷经,读不完,等美术的“术”参悟到有所领略了,那么美术的“美”呢?还是要回头来找,虽然是过程,但对于实践性很强的绘事而言,终究舍本取末,毕竟像黄宾虹这样的学者画家太稀罕,学不来也学不像。
敖莉科班出身,画地很实,也很透,透在性格之内。描绘的人物远自欧洲古典主义,静谧极了,欧洲人推崇的典雅是冲淡平和,也是曾经的经典审美理念,现代艺术突围了那么多年,而那些经典的东西依旧高高在上。敖莉认准了这点,她画着,并且吸收着民族中或者民俗里的一些细节,表现起来,让画中人活得有东方神韵,有中国人的肤质与肌理。她不是个开拓者,却是个传薪者,艺术有时不讲究赛跑,也无领先落后之分,承如那天下午和姜建忠先生谈到谢洛夫,他说谢洛夫的人物能在欧洲的任何国家任何时期找到一席之地,深以为然。
女画家往往感性,变幻之间决断画中人的动态,女画家的感知又五彩缤纷,光感色泽里又见明丽动人。“绘画到完毕为止”是最自然而然的状态,是内心不去装裱未完成的画,所谓的技艺精粗在于毫厘,而把握技艺则在分寸,那是一个个艺术家的内心,暗藏的花苞,是绽放之前的无限美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