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读到一些国外艺术家对中国画坛怪现象的评论,一针见血,切中时弊,试引录几段:
近年来,我去中国参观多次,感到“优于劣”的现象非常严重。那种浅薄反叛的绘画,占据了艺术届极大篇幅……中国邪恶的房地产炒作手法,被运用到艺术品收藏的热潮吹捧中。炒作群体不负责任的吹捧、操弄媒体、操弄画廊、霸持着拍卖行、玩弄艺术家的艺术良心……长此以往,中国艺术将失去优良传统,失去现代艺术的真正价值。
——弗雷特列克·H·休德
美国加州艺术家俱乐部评委、著名艺术家、评论家
目前中国的艺术界里,缺乏艺术批评,没有不同见解的声音。媒体上都是出资购买的吹捧文章和非理论的性的误导。
——芭弗列·奇维珍
英国牛津大学硕士
我看到大量作品,都是仿真的描述照片,似乎艺术变得简单。谁画的细致,谁画的更像照片,谁就可得大奖。
我感觉这种捷径艺术的方向,是在重蹈西方已穷途的照相写实主义的覆辙……用毫无激情照片的审美标准,去衡量油画艺术的浅薄美学,使中国艺术日趋商业化,程式化。
——杰瑞·杰逊
美国艺术家、评论家
说实话,好久没有见过这样辛辣、尖锐的批评了,虽说有些让人受不了,也不能概括中国画坛全部,可是“旁观者清”,这些问题确实存在。值得引以为戒。
歌颂生命、人类、爱情以及时间万物,永远是艺术家不会舍弃的主题。有出息的艺术家一定要走出去,走下去。关在“象牙塔”里闭门造车要不得。本期介绍的两位艺术家,周抗背着沉重的摄影器材,长年累月行走在天地之间;王荣祥一头扎进古老的村落几个月……他们最终展现给我们的不仅仅是一幅幅美丽的画图,而是他们渗透着人文情怀的灵魂、良心和责任。我以为,这样充满泥土气息的作品才又丰富的内涵,这样的艺术家才会受到尊敬。因为艺术呼唤真实、真诚。
文革甫后五年,我受上海交通大学范绪箕校长重托,在交大这所闻名的工科学校主持一个类似艺术的机构。
不久我们便“赶紧”草创了包括音乐在内的各类艺术部门,其中一所“油画研究班”建于第二教学大楼的顶层,利用天顶平台搭建了天光教室,一径支起了简陋的画架、模特台等物,至此,天下绘画爱好者的全部奢望已包含在内。
王荣祥先生便是这所闻名于世的学府于1981年受艺术开光之后的第一名学生。
他支付高昂学费,念了一期又一期,之后王荣祥由于成绩斐然,作为资深“研究员”类似助教性质兼带辅导班级里的后进者,直到他执教鞭于“海粟美术设计学院”为止,此时的我已远赴美国,未见他日后的辉煌。
一次擦肩而过的偶遇使我于二十年之后再次见到了王荣祥。昔日,他紧盯画布,成天价与油彩、画笔粘在一起,油污的工作服脱空了也几乎能撑立于地面;可以说我对他勤奋作画的背影比对他的颜面更为稔熟。
王荣祥的画,我们是不论其功底以及游刃有余的掌握富有灵性的色彩——无论以油彩调和,抑或以水为媒介——我们不论其“功底”的原因是因为当今人们似乎很小视“功底”这回事。我仅愿意指出的是他的用色均已越过了物理层面的光色关系,而进入情感抒发的境地。
我们从王荣祥的绘画中感受到色彩的时而腻重,腻重到近乎“窒息”,近乎“肮脏”之必要,然而他的色彩也忽然之间辛辣与生涩,如同调味高手的信手拈来。王荣祥的用色完全服从情感表达所需,魔幻般地运用“脏色”、“重色”全然属于严肃绘画的要求;色彩,若能从光学角度去认识,倒不如从文化与精神二个层面去对应,这一点,我们在历代大师的绘画中均可找到印证。
西洋绘画的用色用笔,正如中国画的“笔墨”关系,王荣祥绘画中的运笔、运刀一如他的用色。因为我们考察一个画家的成熟与否,其衡量标准为精神、哲学,技法(包括色彩、笔触、色浆、肌理等诸种技法)是否连贯一致。
综观王荣祥的艺术实践,最可贵的一点在于他无处不在的“庶民”特点,他从不背离,因而也得“地气”,于他生息于斯的那一方土地;在这花俏的时代里能严守淳朴,为当今艺坛理应特别珍视的品性。尽管王荣祥对于异域法兰西的“巴比仲”画派情有独钟,并深研到家,但“巴比仲”既是“洋”的,又可视为法兰西彼时彼地的“土油画”;由此,我们无妨把王荣祥的实践名之为“土油画”;当下而崇尚乡土,“乡土”而及于国际是何等重要;“乡土”而较之于“接轨”则更为重要,固而可谓“土油画”之说绝非一个贬义词。
夏褒元
2007.11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