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、共同的困难
面对文明的不断国际化,正如美国学者阿里夫德里克所说:“……在全球化的过程中,发生了文化的跨国流动。”在文化的快速交汇中,民族性形态的边缘在不断弱化、模糊化。所有的文化样式,无可避免地面对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,并正在快速变化、融汇、发展的社会。艺术的视野必然从地域性转向全球性,艺术无可避免地要关注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,关心整个人类的命运和喜怒哀乐,已经是当今世界上有生命力的艺术的共同任务。因而,所有艺术形式所包含的思想和理念,都要放在世界范围内接受检验,除非自愿退化消亡。
人类的文明发展至今,意识形态的价值观念、生存理念之争,已被自由、平等、民主这些共同的信仰所落实。回想在这艰难的斗争与久远的进化过程中,在艺术领域,我们时时想到这些光辉灿烂的名字:文艺复兴三杰、戈雅、杜米埃、德拉克罗瓦、高更、毕加索……
面对这个文化的主体使命已经转移了的现代世界,是什么新内容,成为人类共同关心及需要努力解决的呢?
当今社会与古代相比,科学,已成为推动文明发展和改变文明性质的根本原因与最大动力。
300年前的伽利略、牛顿在科学上作出了巨大的贡献,为现代科学的诞生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从此,人类在求知和欲望的支配下,站在自然的对立面,利用科学这把利刃,开始了对自然解剖与索取的长征。
其实,科学是美好的。在人与自然这一最基础的关系中,只有通过科学,人类才有可能轻松、幸福地在自然中生存,没有谁愿意回到茹毛饮血的年代。现在的问题是,人性的完善程度落后于科学的发展速度,人类没有很好地用理性支配科学,而是被自身无节制的欲望制肘。她无数倍地扩展了人类的能量并带来巨大的物质财富,日新月异地改变着我们的生活。但令人沮伤的是好景不长,相对于人类漫长的文明史而言,人类品尝科学带来的果实才刚刚开始,科学就充分体现了双刃剑的特性——她刺激了人类对自然无节制的欲望,超量的需求破坏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平衡关系,各类能源紧张、环境恶化的信息早已不是什么新闻。人类已经开始品尝由非理性的贪婪所酿成的苦果。如不尽快力挽狂澜,人类未来的命运可能还不如普希金的《渔夫和金鱼的故事》中的恶老太婆。
现代科技不仅带来了环境危机,还武装了人性中自私、残忍的一面,带来了毁灭性战争的危机。在人口和无节制的欲望急增的情况下,为生存和高消费生活引发的小范围战争从未停止过,更有大规模的、真枪实弹、毁灭性的战争信号,时常通过现代媒体灼烧着人们的心灵。僵持不下的制核与反制核事件,近年来一直是全世界的头号新闻。人类虽然从两次世界大战中,品尝了战争的创伤与苦果,深层次地认识到了人类潜在的丑陋,及传统文明中阴暗、虚伪、残忍的一面,并依靠创伤的记忆和理性的支持,在几十年中保持了大范围和平;虽然在局部的战争中,利用高科技努力实现极小数量的杀伤,但毁灭性战争的危险并没消失。从现代武器具有魔鬼般能量的层面上看待,可以说,战争比以往更危险,现代战争的含义不是以往的战争所能解释。人类现有的核武器足以数次毁灭自身,早已不是什么军事秘密。现代化的战争武器一旦失控,人类的灭顶之灾也只是眨眼之间。因此,现代的人类时刻生活在自制的活火山口上。